第44章

作品:《教渣攻谈恋爱后[穿书]

    他该怕了。

    他生得太过谦逊,说话也和气,盖住了他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旁人的告诫吓不住他,他人的死亡吓不住他,这次他总该与自己疏远了。

    殷如掣闻言,嘴角抽了抽。

    如果那人不是世子,恐怕早就死了。

    “殿下不是说一直缺少……”

    “行了。”孟贽打断道,“不如去看看青鳞,小心它要把世子带来的绵羊吃了。”

    他端下空的茶壶,带着殷如掣一并走了。

    直到确定主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殷如掣才问:“殿下在想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你知道么?”

    “殿下何时需要他人理解?”孟贽只是淡淡地应了,又要为奚吝俭去上茶。

    主子自回府后便一直在饮茶,直到如今夜幕的降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以往如此,都是要与人夜谈。

    可今日主子似乎并没有特别要见的人。

    孟贽方端上新茶,便听见小厮来报:“殿下,明留侯世子求见。”

    奚吝俭站起身,眉头陡然压低,手背上突出几根青色的血管。

    指尖无意碰到桌边的瓷杯,顿了顿,他又坐下。

    “让他进来。”他道。

    孟贽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苻缭的穿着与早晨一样,银色的衣襟在月光与烛火下泛出淡淡的白光。

    他小心地倾着身子,走路也轻巧,似是怕吵到奚吝俭一般。

    奚吝俭没从他的眼眸里看见失望和愤怒。

    “回到府里就被家人拉住了。”苻缭甚至解释了他为何这么晚才来,“只能夜里借着缺口偷偷溜出来。”

    他亮晶晶的眸子带着些期待与喜悦。

    “我现在算通过殿下的考验了么?”

    第23章

    那眼神似乎比月亮还更明亮些,双瞳剪水,所视之处的冰凉堂屋似乎都成了微微泛光的温玉。

    若说朝堂上他还有些不满,此时便是这事从来没发生过,只是来找人闲谈一般。

    奚吝俭眼皮猛地跳了几下:“世子这是何意?”

    苻缭抿着嘴,四下看了看,见周围已经没人,试探着向前一步。

    奚吝俭眉头微皱,并未开口。

    苻缭才放下心道:“今日殿下带我上朝,是为考验我能否为殿下所用,不是么?”

    他的话语轻盈,似是在夜间出没的妖精,一旦被察觉,便要躲起来开始戏弄人了。

    奚吝俭轻嗤一声。

    “至于季怜渎,你与孤算是仇敌;至于朝廷,你答允了徐径谊,孤为何要用你?”

    这不是直接承认自己喜欢季怜渎了么。苻缭腹诽。

    装都不装了。

    “殿下用人,大抵是不在乎其立场的。”他应道。

    这个“用”,不是擢用,而是利用。

    利用自是不必在乎对方是否忠心,奚吝俭一向喜欢这样,让人卖了自己还替他数钱的一举两得。

    也是如此,让他目前得以捡回一条命。

    奚吝俭目光动了动,落在苻缭被月光斜斜打在地面的影子上。

    长长延伸到他的桌边,悄悄的,与自己的孑然的影子融到了一块儿,不见踪影。

    就像是他被自己拢于身前,柔顺的长发轻抚着自己衣裳上的鎏金。若是不从正面看去,不会有人知道这人就在他的怀里。

    奚吝俭眸色暗下。

    他站起身,示意苻缭跟着他。

    苻缭便与他走了一段路。

    除了方才的大堂,其余地方均是黑灯瞎火,要走上许久才能看见一个挑灯的小厮,看来是奚吝俭故意而为之。

    离了光亮,苻缭倏然发觉这里黑得连人影都难分辨。

    他不禁提起了心,仔细地听着前面的脚步声,生怕自己迷路在一片黑暗当中。

    那脚步声意外地缓慢,还从黑色里飘来一句轻笑:“世子怕了?”

    苻缭知道他又是拿自己打趣,应道:“无光,自是害怕。”

    “世子方才还见过月亮。”奚吝俭略略侧身,“是觉得其算不上光?”

    苻缭看见路径尽头蕴着一潭月光。

    映亮了被修剪整齐的花草,教他看见了璟王府里松弛的一个角落。

    “倒也不是。”他默了会儿,认真道,“只是明月太过遥远,传说亦多,看不透其本来面貌,不敢接近。”

    闻言奚吝俭顿时笑了,戏谑道:“你不敢么?”

    苻缭一愣,便羞赧起来。

    “不敢与不做不可同日而语。”他难得为自己辩驳一次。

    二人一说起话来,苻缭便发觉这段黑暗的路行得快了。

    奚吝俭带着他到了一屋前,看模样是他的书房。

    殷如掣惯例守在门外,先瞧见了主子,行了一礼,抬起头来便看见苻缭。

    他惊讶地瞪了一下眼睛,不过也只有一瞬,便目不斜视,直到二人进了屋内,又重新守在门口。

    “说说。”奚吝俭自然地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书房简洁得出乎意料,房内没挂任何字画,亦无古董珍玩,只摆了一长架子的兵器,若隐若现的寒芒让人后怕。

    苻缭一踏入,便感到了阴冷的风直直袭来。

    苻缭就要开口,便见奚吝俭眉头挑了挑:“世子不坐?”

    苻缭一愣,只见除了奚吝俭坐的那张椅子,再有能坐的地方,便是靠在墙壁上的坐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