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崇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眉头紧蹙，眼神还带着睡意与混沌，身上压着一具赤裸的女人躯体。女人梦囈几句，翻身将后背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皮肤上佈满昨夜纵慾留下的紫青抓痕与吻痕。

    他赤脚踏下地毯，全身赤裸，身上还残留着一层浓重的黏腻。地上是一片凌乱，衣物、酒瓶、用过的保险套散落其间，他根本没看萤幕是谁来电，就接了起来。

    「喂？」声音低哑，嗓音还未清醒。

    对方语气却异常清晰：「何总经理吗？我是《香香蕉日报》的记者，关于今天早上週刊刊登的桃色风波，请问您对于『多次出入人妻住处』这项指控，有什么回应？」

    「……什么？」何崇芥眉头微皱，还未反应过来。

    「我们收到消息，您与人妻余姓女子有不寻常往来，报导上也刊出了您的身影……何总？何总您还在线上吗？」

    啪──他猛然掛掉电话。

    还来不及思考，手机又响了起来，接着是一连串讯息不断跳进通知栏：

    「不会吧，何哥，你真的偷吃人妻？」

    「呵呵，这就是你高中时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何总，看新闻了吗？那画面是你吧？」

    「何崇芥，看你干得好事！现在立刻滚回公司处理！」

    他的指尖一阵冰冷，胃肠像被什么扭住般紧缩，他咬牙捡起电视遥控器，按下电源键。

    画面跳出。

    【难分难捨？知名食品公司总经理惊传偷吃人妻！画面曝光──深夜多次出入人妻住宅，两人依依不捨。】

    电视画面中，正是他昨晚走进余莉棠家的侧拍。有意无意，将他的正脸给全都爆露出来，辩无可辩的地步。

    「操……」他低吼一声，额角青筋跳动，胸腔剧烈起伏，像是下一秒就会炸开。

    这时，床上的女人被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怎么了？何……」

    「是你！又是你──」

    他像是瞬间被点燃，扑上床捞起她的脖子，一手掐住，眼神疯狂。

    「唔！什、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放开……」余莉棠惊恐地挣扎，脸色迅速泛白，双手拍打着他结实的手臂，双眼开始泛红、翻白，呼吸急促。

    就在她即将昏厥的前一刻，何崇芥终于松了手。

    他怔怔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像是刚从怒火中抽身，终于感觉到空气的流动与呼吸的节奏。他平復了几秒，随即转身，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将满身的汗与性慾的馀韵一併冲刷乾净。

    当他再次踏出浴室，动作利落地穿上衬衫、西装裤、腕錶，整个人冷静得近乎可怕。

    而此时床上的余莉棠也看到了新闻，脸色惨白，摀着被掐红的脖子艰难喘息：「真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只是不发一语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房子。

    开车回公司途中，窗外阳光明亮，何崇芥的脸却被阴影割得锐利。他很快理清思路──徐璟廷的舆论危机能这么快平息，肯定是盛知雨出手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她知道是他搞的鬼。原来她还会报復。这让他莫名感到愉悦。那种被她憎恨着的实感，比任何一次性爱都来得强烈。

    代表他不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还愿意出手，还愿意记恨他。

    就在几小时前，他还因盛知雨公开认爱徐璟廷的新闻怒火攻心，拉着余莉棠发洩了一整夜。一次又一次，保险套用了一个又一个，硬是把怒火与嫉妒洩在她身体里，整整射了六次。

    余莉棠哭到嗓子沙哑，他却一点也不心疼，只觉得空虚。因为那女人不是盛知雨。

    他用别的女人的身体报復她，但她根本不在意，甚至……此刻可能正躺在徐璟廷怀里。

    想到这里，他咬牙，手指握紧方向盘，脚猛踩油门，车子在城市道路上咆哮疾驰。

    一抵达公司，所有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他无视那些探究、紧张、幸灾乐祸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穿过走道，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何崇芥，我给你叁天，解决好这场风波。要不然，你的位置也保不住。」

    他眼神冷静而坚定：「不用叁天，今天下午就解决。」

    当天下午，海洋食品火速召开记者会。

    记者会现场闪光灯此起彼落，何崇芥一身深灰西装，发丝整齐、衣领平整，面对镜头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语气沉稳得如一场精心排练的危机公关演出。

    「关于今日媒体报导的内容，我必须澄清，余姓女子为我多年高中同学，我们在最近一次同学会重新联系。近日她生活上有些困难，几次邀我到家中协助，纯属朋友帮忙。画面中的进出，并非週刊所渲染的桃色关係。」

    他顿了顿，语调更诚恳些：「我并不知她已婚的身分，是我疏忽，未能查证与保持适当距离，之后我会更加谨慎处理个人私事，请各界不要过度揣测。」

    一名记者不死心地将麦克风递得更近：「何总，据悉您与该女子往来频繁，若真是多年同学，您对她难道一点情感都没有？」

    面对这一问，何崇芥面无波澜，眼神毫不躲避。

    「没有。仅止于多年同学的情谊。」一字一句、乾脆俐落。

    现场一阵寂静，记者面面相覷，一时也无从再追问。

    「我就说嘛，何崇芥肯定能安全下庄的……咦？徐总，你怎么还在？」

    陆浩森才刚看完记者会直播，一推开盛知雨的办公室门，就见徐璟廷还悠哉地窝在沙发上。

    他一边翻着报纸，一边抬头，语气理直气壮：「我在等我女朋友下班。」

    「……你自己公司都不用上班？」陆浩森嘴角抽了一下，小声嘀咕，又将平板递给盛知雨，「刚好看到澄清记者会的片段，要不要看看他怎么撇得一乾二净？」

    盛知雨扫了一眼，并未伸手接过平板，只淡淡说：「无妨，提个醒而已。」

    徐璟廷这时也凑过来，看了直播画面一眼，随即注意到她神色平静、毫不在意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心情瞬间愉快不少，故意咳了两声，酸道：「他还能偷吃人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人面兽心。」

    陆浩森立刻回嘴：「徐总，你好意思说别人？」

    徐璟廷像是被踩到尾巴，秒变告状模式：「我可没偷吃人妻！他这是污衊我，知雨，他在乱讲话！」

    盛知雨终于抬眼看他，语气懒洋洋地：「你不是人妻爱好者就好。」

    徐璟廷立刻摆手，语气坚定：「当然不是，我只爱你。」

    「……」陆浩森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我真不该进来，这空气里全是恋爱脑的味道……」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转身往门外走，走得飞快，彷彿再多待一秒就会被闪瞎。

    门一闔上，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徐璟廷立即得寸进尺地凑了过来，弯下腰从背后搂住盛知雨的肩，头还故意蹭了蹭她的脸侧，嗓音低低的，黏黏腻腻：「知雨。」

    她拿手肘推他一下，「我在工作。」

    「我不偷吃人妻。」他厚着脸皮，蹭得更兇了。

    「知道了。」盛知雨看着电脑萤幕的报表。

    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侧颈，像是撒娇又像是试探，「知雨，啥时健身房能提上日程？」

    盛知雨挑眉，「我们说好的。」

    「唔！那也不必那么急着提上日程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拍了他大腿一把，「行了，别像狗一样一直蹭。去那边坐着，等我忙完。」

    他却趁机又亲了一口她的嘴角，才满足地走开，像条得了奖励的小狼狗，乖乖坐回沙发，继续翻他那张根本没在看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