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塔虽然对林铭的安排表现的很不满意,她觉得既然决定要帮忙,就应该立马动身。

    但是林铭想的明显比乌塔要多。

    先不提从这里到东成国的路程,他觉得如果在对东成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直接与人家境内的贵族为敌,大概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现在被司家抓走的,大概有多少人?”

    “有十多人……”

    林铭听到这个数字,有些惊讶。

    “光明教会原本一共有多少人?”

    “四十多人。”

    “说是教会……我还以为会是百人以上的组织……”

    “这可能和我们的教义有关,我们是不传教的,只有遇到偶然得知教会存在并且对教派感兴趣的人,才能加入教会。”

    “就是入教随缘喽。”

    “是的……”

    “你之前说教会成员被抓走之后会被虐待致死……虽然我问这个问题有点失礼,但是你能说明一下是如何虐待的么?”

    乌塔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被捉走过,我们这些有幸没被捉走的人,只能通过发现被抛弃的教众的尸体来推断里面发生了什么。”

    林铭抬头看了看月亮。

    他在脑中做出了很多种假设。

    “为了尽可能知道事情的全貌,我还是会提很多可能会让你不舒服的问题。”

    “没关系……”

    “那些尸体……受损很严重么?”

    乌塔的表情瞬间就显露出了恐惧之色,她在脑中回忆着那些教众的尸体,在这些自己不忍再想起的记忆中,犹如在乱刃中穿行一般试图找到有用的信息。

    “眼睛……”

    “眼睛?”

    “嗯,他们的眼睛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他们的身上会有拷打的痕迹,但是……他们的表情……是笑着的。”

    “啊?”

    “那些教众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笑着的。”

    这就很诡异了。

    听到这,林铭忽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直视着乌塔。

    他要问一个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

    “乌塔,现在的东成国,还有活着的教众么?”

    乌塔听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犹豫。

    而林铭丝毫没想给她迟疑的机会,又问了一遍:

    “还有活着的教众么?”

    乌塔抬起头,也同样直视着林铭的眼睛,回了一个字。

    “有。”

    林铭点了点头。

    他们刚要往下聊,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一头灰发的中年妇人,正笔直的站在路边看星星。

    是黑枭。

    黑枭一动不动的站在夜色里,身姿挺拔,远远看去,就宛如一尊优美的雕塑。

    林铭过去打了个招呼:

    “黑枭夫人晚上好。”

    黑枭看了看林铭。

    “怎么现在你们都叫我夫人……算了,这么叫倒是也没什么不好,你们这是出去夜游了?”

    林铭回头看了看乌塔,也没打算和黑枭隐瞒什么。

    “我们去处理些事情,现在才回来。”

    黑枭顺着林铭的眼神,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乌塔。

    “这个小帅哥是谁?”

    “这个说来话长……夫人您现在有时间么?”

    “有啊,我可能真的上年纪了,最近有点睡不着觉。”

    黑枭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一个还营业的酒馆。

    “去哪里说吧,闲着也是闲着,你们陪我喝两杯。”

    四个人进了酒馆,简单的点了一点吃的,坐下之后,黑枭打量起了乌塔。

    “哦?刚才没看清,原来是个妹妹。”

    乌塔看着黑枭,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是没什么女人味……”

    黑枭听了这话,很不屑的摆了摆手。

    “女人味那东西,我就没有过,要那玩意干嘛。”

    林铭现在和黑枭已经很熟络了,他发现,黑枭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气质,那就是能把身边的一切,衬托的无比贵气。

    黑枭如果拿了根木棍,那别人肯定会以为那是造型别致的法杖;

    黑枭如果在腰间别了一条手帕,那别人肯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异邦的潮流穿搭法;

    黑枭如果拿起一个有些残破的酒杯,别人就肯定以为那是个颇有历史渊源的古董。

    大概这就是气质的魔力吧。

    林铭刚想到这,就发现乌塔看黑枭的眼神不大对劲。

    他赶紧切入正题。

    “夫人,我们要去东成国。”

    “东成?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受人之托,去救人。”

    “嗯……”

    黑枭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过酒壶,斟了酒,酒拿到嘴边,迟疑了一下又放回了桌上。

    “司家?”

    林铭和乌塔都吓了一跳。

    “您是怎么猜出来的?”

    “东成那个地方,其实地广人稀,平日里几年都不会有什么新闻,我刚才回忆了一下,最近东成那边唯一反常的,就是司家。”

    “您对司家很熟么?”

    “不算特别熟,以前四处征讨的时候,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黑枭端起酒杯,嘬了一口。

    “现在回忆起来,只记得那边很冷,还有司家祖传的烟熏香肠很好奇,其他什么都没记住。”

    林铭追问道:

    “您觉得,司家人的性格如何?”

    “哼,其实这就是我讨厌那些贵族的原因,他们会用各种礼仪掩盖自己,一层一层的规则之下,你甚至察觉不到他们的个性,只觉得是一群按照礼仪行事的机器……”

    林铭若有所思。

    “这么说的话,其实死板也算是一种个性……”

    “哈哈!”

    黑枭点了点头,对这句话颇为认同。

    “对,死板,一板一眼,恪守规则,没有什么人情味。”

    林铭和黑枭聊了半天,纳闷为什么乌塔一言不发,他扭头查看乌塔的情况,发现这个痴货正在看着黑枭发愣。

    林铭开口提醒乌塔:

    “黑枭夫人见多识广,你没什么想问的么?”

    乌塔听了这话,才刚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个……女士您今晚……呀!”

    林铭根本没让她说完,就在桌子底下对着她的脚踩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

    黑枭倒是笑得很爽朗,她含着酒杯,看着乌塔,桌子底下,她的鞋尖不经意间在乌塔小腿上蹭了一下。

    黑枭自己并没有在意这个意外的细小动作,但是乌塔,已经承受不住了。

    乌塔为了平静心情已经开始在心中默念起了教派经文。

    在和黑枭的谈话之中,林铭多少了解了一下东成国和司家的情况。

    司家,其实就是东成的掌权者。

    司家是谋反上位,他们的姓氏,原本就是辅佐之意,但也许是造化弄人,原本的辅佐之人,却掀翻了旧制,自己做上了统治者。

    在司家的统治之下,东成的发展一直中规中矩。

    因为海拔较高,气候严寒,而且常年积雪,东成本国并不盛产粮食,他们的主要盈利方式,是制药。

    他们垄断了某些只有在极寒之处才生长的药材,以此获取暴利。

    并且司家人精通医药,在东方的地境内,形容人行为离谱的时候都会说:你这个脑子应该找司家看看。

    而黑枭刚才说的司家的“反常”,指的是司家最近的贸易开始进入停滞状态。

    外面的传闻都在说,司家好像信奉了什么邪教。

    医药……光明教派……蜘蛛……邪教……

    林铭试图找到这其中的关联。

    喝了一会酒,黑枭打起了哈欠。

    “啊哈~对了,你们要去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们多穿点,我记得我上次去的时候,冷到完全不想出屋……”

    林铭听到黑枭打哈欠,看了一眼桌子上,这才发现,黑枭其实没少喝。

    她旁边的酒瓶已经几乎空了。

    黑枭站起身来,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

    乌塔嗖的一下就窜到了黑枭的身边,一把扶住了黑枭的腰。

    “哦,谢谢……”

    乌塔扶着黑枭,磕磕巴巴的说:

    “我……我送您回,回房间吧。”

    黑枭听了这话,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腰上的手的触感,看了看乌塔这张年轻到让人嫉妒的脸蛋。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黑枭说着,抬手摸了摸乌塔的下巴,轻轻地笑了笑。

    “你呀,暴露喽……”

    黑枭说完,笑着转过身,自己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住处。

    乌塔的心跳还没稳定下来。

    林铭翻上去的白眼也还没落下来。

    他就知道乌塔来了之后会四处勾搭,但是没想到,第一个人会是黑枭。

    幸亏现在的卡文是男性形态,要是让乌塔看到女态的卡文,估计她得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