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她刚才,确实没想杀了这个牧师,她只是想用血刺威胁一下这个看起来很拽的老头。

    林铭低下头思索了一番,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道:

    “那位强到不合常理的法师,到底是谁?”

    牧师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无名之辈……不要多问了,他自己选的路罢了,不过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牧师说完这话,就开始聚精会神的治疗乌塔了。

    在他的治疗之下,乌塔的手脚,看起来比之前情况好很多,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牧师处理完了乌塔的伤情,看上去疲惫不堪。

    他擦了擦汗,和店老板要了点茶喝,一边喝,一边对林铭说到:

    “我叫卡函,这个镇里的牧师,叫我老函就行,这个姑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三天之内你们不能离开,这三天她每天都要接受两次治疗,不然的话会恶化。”

    阿恩丝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老函行了个礼。

    老函看了看阿恩丝,又看了看乌塔身后的剑,好奇的问道:

    “教派的人?”

    阿恩丝点了点头。

    “那你们应该认识七婆婆吧。”

    林铭听到这,也就实话实说了。

    “说实话,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七婆婆的。”

    “那那个火猴子你们也认识?”

    “火猴子……”

    大概说的是沈柯吧。

    “没错,我们是伙伴。”

    “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

    老函听到林铭说的话,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造化弄人哦,但是也不能怪你们,那个想要杀你们的冰法师,叫时旬,他是……”

    老函话刚说一半,一个小孩子忽然跑了进来。

    “小芬?”

    那个孩子进了屋,开口喊了老函一声叔叔。

    然后屋里就进来了两个熟悉的人。

    阿七和火猴子。

    林铭忽然发现火猴子这个绰号和沈柯还挺搭的,叫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阿七和沈柯进屋看到缩水版的林铭,都愣了一下。

    沈柯拍了拍林铭的脑袋,乐滋滋的说道:

    “来,别的我先不问,你先叫个姐姐来听听。”

    林铭没理他,林铭更想知道她和阿七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蓝林。

    “不是说在东成汇合么?你们怎么……”

    林铭话说到一半,就注意到了阿七的神色不太对劲。

    他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他借口出去给乌塔打热水,把沈柯拉出了屋。

    确认他们说的话不会被阿七听到之后,林铭直截了当的问:

    “婆婆的境况如何?”

    沈柯叹了口气。

    “你对这种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敏感……婆婆并没有在之前的动乱里被迫害,但是因为年级实在是大了,身体出了问题……”

    “问题严重么?”

    “很严重。”

    “有多严重……”

    沈柯歪着头,嘴里不停地叹着气。

    “也就……这几天了吧……”

    这完全是林铭没想到的。

    他之前只是担心婆婆会被人害,但没考虑到,婆婆作为人类,本身的身体情况。

    沈柯说到这,一边清洗给乌塔准备的毛巾,一边说道:

    “婆婆他自己的心态倒是很好,感觉好像事事都在她预料之中一样,但是阿七,这孩子虽然有点早熟,但是我怕她承受不住。”

    沈柯洗完了毛巾,把还带着水的毛巾握在手里,然后毛巾和她手掌接触的位置传出了水碰到烧红铁板一样的声音。

    沈柯就这么用手把毛巾来回捋了两遍,毛巾就干了。

    林铭看着面前的这个活熨斗,不知道现在的谈话气氛到底该不该吐槽。

    林铭还想单独向沈柯问一问其他事情,就让沈柯带着他去后厨和灶上师傅要一些吃的。

    在去厨房的路上,他说起了那个强到离谱的冰法师。

    “我刚才听老函说,那个法师好像叫时旬……”

    听林铭说起那个冰法师,沈柯忽然就站住不动了。

    沈柯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她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林铭的衣领,难以置信的一遍一遍询问:

    “你说,时旬去找你们了?”

    “是……是啊……”

    沈柯松开了林铭,林铭看她眼圈有点泛红。

    “怪不得……怪不得……”

    林铭都快急死了。

    他感觉所有人都比他知道的多。

    沈柯缓了好一阵,才稳定住心情,嘱咐林铭道:

    “刚才进房间的,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个小孩,你看了吧。”

    “嗯,看到了。”

    “那个人,就是时旬的女儿。”

    “啊?那你们……”

    沈柯这才和林铭讲了关于时旬,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冰法师的一些事情。

    时旬,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几位古法术掌握者之一。

    如果单单按照法术威力来说,时旬的实力,早就已经超越了阳级,但是现在整个大陆的法术传承,几乎是被国政院的法术学院垄断的,法术学院的法印专精派,会刻意的打压古法术的生存环境。

    所以时旬虽然很强,但是生活依旧非常清苦。

    好在他本身没什么物欲,又在年级很大的时候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还老来得女,就在时旬认为自己可以安心享福的时候,他得了重病。

    林铭回忆起他看到的时旬的样子,确实瘦骨嶙峋。

    据时旬自己所说,古法术因为需要练习长时间咏唱,所以身体其实是一直被透支的,现在就算是想要修养,也是无济于事了。

    时旬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并没有非常悲伤,他觉得自己的一生能够如此收尾,已经完美的超乎想象了。

    但唯一让他不安心的,是自己的妻女。

    他这一辈子,除了古法术,什么都不会,种地分不清苗和草,养牲畜追不上牛和羊,主要的收入,是靠卖出他撰写的一些古法术的书籍。

    他不想让古法术就这么失传,所以就把各种咏唱词还有注意事项都写成了书,虽然时不时会有人买他的书,但都是当做文化遗产来看,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极其强悍的法术分支。

    所以时旬在知道自己快要离世之前,一只在想如何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一些积蓄。

    沈柯来到蓝林之后,曾经帮时旬照看过几次孩子,所以和时旬也算是有一点交情。

    时旬听说沈柯是元素刺客,还和她分享过一些自己对元素体质的心得。

    后来有一天,一个风法师来到了蓝林,这个风法师买了几本古法术的书籍之后,认出了时旬是个实打实的古法术掌握者,就开始劝时旬“干一票大的”。

    时旬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女和经常帮他们看孩子的沈柯。

    他只说,自己认识的人,介绍了一个工作,如果成功的话,会有不菲的报酬。

    当时的沈柯,还天真的以为时旬所说的工作是去教授古法术。

    她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个风法师,本身就是一个赏金猎人。

    时旬所说的“工作”,就是去杀林铭。

    因为林铭的悬赏令有了更新,之前他的悬赏令上写的还是要求活捉,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论生死。

    也就是说,只要杀了林铭,就能拿到那30万金币。

    但很明显,他失败了。

    他可能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成功,所以才选择了诱敌深入加上同归于尽的战法。

    沈柯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愤恨的在原地跺脚。

    “那个老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不说清楚!!”

    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之后,林铭也沉默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时旬在最后面对他时,会视死如归。

    因为时旬本身就已经命不久矣,那一战,他本身就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林铭。

    如果是其他人,或者其他魔神种,可能在接时旬第一招的时候就已经被冻死了。

    就在沈柯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的时候,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沈柯阿姨,你们在干嘛呀。”

    沈柯背对着这个小女孩,开始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然后颇为慈爱的转过头,回话道:

    “我们去拿点吃的,你先回去吧,一会和你函叔叔一起回家。”

    “哦,可是爸爸还没回来。”

    沈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岔开这个话题,问小女孩想吃什么,她去让厨师做一点。

    终于支开了小女孩,林铭这才问道:

    “时旬的家里人……”

    “嗯,他女儿和他妻子都还不知道。”

    林铭和沈柯端着吃的回到屋里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和老函已经走了,阿七好像也回婆婆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