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品:《墙头马上

    二奎拿过锦缎枕头,探着身子给他垫好。廿三旦也不睁眼,懒洋洋地受着伺候。

    二奎便极近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多么英朗美丽的一副脸孔啊!

    她一晃神,小手都要抚上去了,这就赶紧收回来,心里狠狠道,“看这姓周的死了,你的念想还断不断!”

    隔壁马车。

    小厮对着周沉壁道,“主子,四奶奶的戏散了,您看?”

    周沉璧往后靠了靠,没做声。

    这屁大的事情可真是难缠。但那日,玉芙气喘吁吁栽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再不能回首。

    他答应过他,不准死。

    周沉璧思忖片刻,半昧着眼睛,对着小厮道,“你去找阿宣,让他告诉四奶奶,我晚上有应酬,今儿不回去了。”

    “得嘞!”小厮应着,下了车。

    周沉璧在车里坐了许久,“去清雅居。”终于,他掀起马车帘,对外头车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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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台看着很多人默默打开了自动订阅…却没有阅读呢!

    笑,大家都是学生吗?都要等到假期攒着看吗?

    我是那种孔雀开屏的类型,如果没有互动就会有一点丧丧的。

    没有读者小蛋糕陪我我就去吃蛋糕吧,糖分刺激一下,加油单机!

    等待大家假期再来找我玩~

    ps:cp走向问题,我很想预警,但又怕剧透,只能说无论怎样,真善美赛高,请大家溺爱角色。

    第75章

    夜色似一块浸了冷水的绸子,缠住瀛台这座孤岛。

    小桂子缩着脖子,端着一碗药,沿着太液池边上的小道快步走着。四处都静极了,只听得水波拍打石阶的声音,啪嗒,啪嗒。

    抬眼望去,对岸的紫禁城是一片模糊的黑影,只缀着几点稀稀拉拉的灯火。

    自己和这座岛像是被抛弃了,只留下些许念想。

    小桂子看看天上的半轮月亮,勾起了嘴角,小酒窝沾了点儿细碎月光。

    他想起那人就欢喜,这是一个好念想。

    “主子……喝药了。”小桂子伏跪在地,端端正正捧上药碗。

    没有应答,一双挺强健的瘦手伸出帐子,接过了药。

    小桂子支着耳朵,直到听到吞咽的声音。

    他接过药碗,又换上一盏清水,捧过头顶,“您漱漱口。”

    而后捧着钵盂探进帐子。

    主子漱完口,他便拿走这些物什,躬身后退。

    出了涵元殿,他看一眼钵盂,这才朝着四下无人的夜色里点点头。

    正巧,对岸传来报时的钟声。

    瀛台也随之响起了更梆,“平——安——无——事——”

    紫禁城外边儿正是一片热闹,又是一晚上的好戏。

    金宝抱着一只黑狗崽子凑进后台。

    “玉芙,瞧,这是什么。”

    玉芙还没卸妆,可看到金宝怀里的东西就已经直直起身,“哪儿来的狗崽子!”这就伸手接过,抱在怀里。

    软绵绵的一小只,没骨头一样,“恐怕还没出月子呢。”玉芙爱怜地摸了又摸。

    “给你的,喜不喜欢!”

    “给我的?”玉芙举起小狗,左右瞧瞧,又抱在怀里,觑着金宝,“那你怎的送一只黑的呀。”

    “这种好,护院儿!”金宝嘿嘿地说。

    “你!你是要翻我墙头?”玉芙这就被他逗笑了,“人家养狗都是要雪白的,漂亮的,能逗趣儿的,你倒好,塞给我只黢黑的。”

    “那…那你给我,明儿我给你买只白的!”金宝忙说。

    “哎哎,”

    送都送了,自己如若不要,这小家伙可怎么办呢。

    “我看着他倒像你!”玉芙说着又举起来,“是不是呀,小家伙。”

    这小狗崽一身油光水滑,一圈黑睫毛湿漉漉,显得眼睛水雾蒙蒙的,透着一股子惹人爱怜的傻气儿。

    “起个什么名儿呢?”玉芙把它交给金宝,“我先卸妆,你抱会儿。”

    “就叫煤球儿?”

    玉芙又是笑得肩膀乱颤,“你这人可真是奇了,非得是这般的不雅。”

    “雅不雅的,能给你解闷儿就行。”金宝摸着狗崽子,靠在一旁等人卸妆。

    “我不管,我就要他叫小春子!”家里老太监拦都拦不住,“小公爷,这奴才已经赐了名儿了,您……”

    “啊……”一记马鞭直直抽在老太监身上。

    小景明耍起威风来,几个太监和哈珠都制服不了。

    “小德子,你来,你和小公爷讲明白……”

    “喳,”一个小太监这就跪着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小景明的腿,小脸儿被马鞭吓得刷白。却仍是怯生生的抬起头。

    “走!”小景明看是他,这就拖拽着人往外走,身旁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由他了。

    “小公爷……”小太监颤巍巍叫。

    “这么怕我?”

    “您……鞭子……”

    听他这么说,小景明便扔了鞭子。

    “往上使劲儿!”这又托着人,叫人往树上爬。

    俩人都上去了,这人却坐在树枝上,紧闭着眼,还是怕。

    “又怕什么。”

    “回小公爷,怕高。”小太监轻应一声儿,眼儿都不敢睁。

    “还怕什么?”小景明冷着脸。

    “马。”

    小景明这就跳下树,张开双臂,“往下跳,我接着你。”

    小太监眼一闭,二话不说就栽了下去。

    小景明好好接住他,给他拍拍袍子,“以后我骑马,不用你跟后头骑,我骑慢点,你就跟着旁边儿跑,行不行?对了,你也别跟马屁股后头,当心畜生尥蹶子。”

    小太监点点头。

    他想,在旁边跑也是怕得很,铁马蹄子扬着尘。要是…要是能和他同骑一匹马,那才不怕呢。

    可主子这就算给了脸,再不能奢求了,其余的想法更是荒唐。

    小景明瞧他这个怯样儿,笑了笑,两个小酒窝落在颊边。

    小太监含着下巴,也笑笑。

    “你也有酒窝。”小景明捏过人的脸,“别怕我,我打他们,不打你。”

    小太监点点头。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块玩儿,所以我才要赐你新名字!”

    小太监又点点头。

    “我叫景明,今儿我才学一句‘春和景明’,多巧啊,这按排行的名儿,竟这般雅。”

    “主子就是雅。”

    “所以我要叫你小春子!”

    小太监摇摇头,“我是小德子。”

    “你真傻,我是说要重新给你赐名字!”

    这下,小太监又摇头又摆手的,“不兴取主子前头的字,‘春和景明‘,我是小‘春’子,您是’景明‘,不和规矩!”

    “原是这样!”小景明点点头,继续背,“‘春和景明,波澜不惊’,那……你要叫什么。”

    “小波子?”小太监小声道。

    小景明嗤笑一声,“奴才样儿!大字儿不识一个,好生难听!”

    小太监缩缩脖子,这就要哭了。

    “小澜子,我叫你小澜子。”小景明却想到了,说完一刮人鼻尖儿。

    “小篮子?”小太监咧咧嘴,这就不哭了,好别致的名字。

    景明擎着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澜”字,脑子里又想着这个梦。

    这是梦还是幼时的回忆?

    他好像渐渐能回想起什么了,只是家里下人太多了,哪一个都没什么特别的。

    奴才就是奴才。

    “小公爷,这饼,真给我吃?”这小太监好像长大了点儿。

    “今儿是你生辰,就当是你的生辰饼了。”小景明也是少年摸样了。

    “谢谢小公爷。”这人的羞怯样儿却没变。

    “没什么稀罕的……”我年年换着人给,小景明这后半句没说出口给这奴才听。

    “稀罕着呢,从没人对奴才这般好。”小太监红着眼,捧着饼,受宠若惊。

    “小公爷…这是明天您穿的衣服。”景明这是在案头又小憩着了。

    一个小太监把一件獐绒马褂挂在屏风后。“风凉,您要是还要看书就披着点儿。今儿先熏熏香,明儿我服侍您穿。我去给您拿件披风来。”

    “明儿不穿补子?”景明瞟了眼那马褂。

    “说是老佛爷嫌色暗,乌压压一片的,不吉利。现在她老人家看不得一群人穿补子了。”

    景明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这件可是我中秋去祖父家穿过的?”

    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

    “你去,把浣衣的给我叫过来!”

    “这么晚了,小……”

    “那你去把哈珠给我叫来!”景明冷着眸子。

    “小公爷……”哈珠已经睡下了,只披着袍子赶来复命。

    “我问你!”景明脑子里串起了线索,便只直直问,“祖父府里的小澜子,可就是当今的桂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