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 第240节

作品:《春含雪

    “谁能从一而终.....”

    “阿妩。”

    “朕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是天子!”

    “朕没有错.....”

    他念着,转头看了那一眼药汤,抬手端过,一饮而下。

    那晚他抱着玉玺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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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言似卿也病倒,发了高烧。

    王府一片动乱。

    蒋晦急的不行,跪在塌边握着她的手安抚。

    言似卿在做噩梦。

    满头大汗,似乎要叫喊,但闷着,几次张开,都不肯出声。

    好像藏着巨大的痛苦,不堪言说。

    她在火海里,在暴雨中。

    徐君容匆匆来,在边上抱住她,安抚她。

    “君君,君君,阿娘在....”

    徐君容也很害怕,但稳住了,到后半夜,言似卿才在药物作用后平复了。

    徐君容在蒋晦建议下去休息。

    “您若是劳累,她醒来会愧疚。”

    “我体质好,糙得很,可以守。”

    “母亲,我只是希望她睁开眼第一个能看到我。”

    蒋晦从建议到恳求,徐君容只能离开,但一出门,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暴雨垂丝的园林景象,恍惚中,看到匆匆赶来的淋雨之人。

    后面撑伞的宫人都追不上他。

    蒋嵘在雨中看着她,眼中震动。

    原来徐君容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

    好像被吓到了。

    看向他时候,满是茫然跟悲怆。

    蒋嵘上前来,沉声低问:“已经没事了,对吗?”

    徐君容不回答,只是点点,但反复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蒋嵘。”

    她直呼其名。

    蒋嵘低头,“我知道。”

    “无论发生什么。”

    “她跟你的外孙女都不会有事。”

    “不用怕。”

    徐君容也不是那么信她,她甚至是含恨的。

    她不信言似卿去见了一次珩帝后就做噩梦,跟对方没有关系。

    她知道,一定有关系。

    言家,言家....

    徐君容别开眼,不看蒋嵘。

    蒋嵘未有逼迫,只是站在原地,再次说:“我答应你的,不会毁诺。”

    然后,后面宫人急切而来,跪地。

    珩帝召集文武大臣,皇族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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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时初,珩帝册立宴王为太子,后退位。

    七日后,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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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庙。

    蒋晦在外掌事,后来到宗祠殿门外,瞥见蒋嵘站在密密麻麻的牌位下,抬头看着列祖列宗。

    “父王?”

    蒋嵘回头看他。

    神色淡淡的,有一种孤僻之感。

    蒋晦踱步两下,在适当的距离停下了,不再如从前一样没大没小。

    他顺着蒋嵘的目光看他手里的东西。

    家谱。

    翻到了曾祖父那一页。

    “父王怎么看这个?”

    蒋嵘神色淡淡,“你祖母当年曾跟我说过——其实在最早那会,昏君祸乱天下,你祖父却立志逐鹿天下,先下手为强,你曾祖父并不支持,为求自保,甚至准备废掉你祖父的少主之位。”

    “可惜,自己先去世了。”

    蒋晦顿了下,淡淡道:“父王想说什么?”

    蒋嵘:“你知道了尘其实来不及给他下毒。”

    蒋晦跟他对视。

    蒋嵘:“他能杀父杀子,我也能,所以你还要请调巡察天下诸道?离开长安,遥遥长途,万一我有了新的孩子,你的地位未必稳。”

    “谁都不敢说自己不变。”

    蒋晦想了下,摸摸鼻子,“那位,好像跟您....”

    蒋嵘脸色沉了下来。

    蒋晦尴尬,但还是佩服他的。

    蒋嵘,一直没有碰徐君容,也没囚入皇宫,身边也没任何女子,放任对方住在随意选择住在太子府或者曾经的宴王府,要么在长安任何一处都可以。

    只要不出长安。

    自由,但也不肯放过,似乎在与之拉扯。

    长辈的事,言似卿从来不干预,蒋晦也不插手。

    蒋嵘:“反正你自己决定。”

    蒋晦应下,却是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

    后来,宴王登基。

    万千寺庙为先帝鸣钟三万,敬告天下。

    同月,蒋晦被立为皇太子,言似卿立为太子妃....

    三个月后,北逾国纳入天朝版图,大食国上请附属番邦....海内诸道一片和谐,繁荣景象开辟盛世。

    也是同年,皇太子夫妻代天子巡察诸道,做经济事务.....同行的还有读了一段时间书,带着海量作业任务的昭昭跟....徐君容。

    周氏本来觉得自己年岁大了,身体若是跟不上,这种到处玩的事是没法随同的。

    结果....嗯....好像身体还挺好。

    她想了下,还是跟琴娘子收拾东西跟上了。

    “哎呀,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不缺钱,玩玩怎么了?”

    “天下太大了。”

    “似卿说了,外面好吃的可太多了。”

    “到处走,到处看,到处吃.....昭昭,你把夫子的作业带上!别塞床底板下面,我看见了!”

    皇城之上,蒋嵘看着大军浩浩荡荡离开长安,怀渲站在自己已经贵为帝王的皇兄身边,有点没忍住。

    “皇兄,您不后悔吗?”

    她是少有没在那次清洗中吃苦的皇亲。

    他们这类弟弟妹妹还算乖的,在以前没作妖,所以报了一命。

    但怀渲觉得也是因为自己懂事感恩。

    蒋嵘看着徐君容乘坐的马车浩浩荡荡远离,终于出了困住了她十几年的长安。

    眼底波澜壮阔,但最终归于平静。

    他转身。

    “她心里没有我。”

    “也放不下灭门之仇。”

    “我有的,始终非她所求。”

    “倒是你,最近不爱玩了,就做些正事,官职已经给你了,不要渎职。”

    即便是帝王又如何,也有所求不得,若是强求。

    前车之鉴。

    怀渲突然很难受。